雪花很伤心,看她伤心,我也很难过。是不是我错了,我应该保送工大的,我不该只想着治好自己的病,我让父母压力这么大,让妹妹牺牲这么多,我治好了又能怎么样,身体是个男人了又能怎么样,我这么自私,还叫男人吗?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,将来我要照顾姥姥,照顾爸爸妈妈,还要照顾妹妹,我就是这样照顾妹妹的吗?让妹妹牺牲自己的前途,实现我的理想吗?在游牧文化中,居无定所是生存的常态,而心中的大树以及寓住树旁的亲人才是构成“家”这个精神空间的支柱。记忆消逝的母亲在生命最后仍要守护生之来处,这份执着是对无根化社会最直接的抵制与反驳,她守护的不止是一己之回忆,更是更宏大的集体记忆的一部分,无数人的记忆能够汇成图腾,让任何古老的文化不至于断了根基。《脐带》展现给观众的旅程既是母亲的归家之旅,也是儿子的寻家之旅。母亲在归程中完成了生的落幕,儿子在原生文化的滋养下以新的姿态面对漫漫生途。正如那棵标志着家之所在的“神树”,一半枝叶枯萎死亡,一半焕发新芽,死和生从来不是泾渭分明,而是绵绵不绝的生命循环。也可以理解为树的一半是精神,一半是肉体,肉体终将远去,而精神之树永不枯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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